讀楞伽經筆記(十五)──不可思議的真如和外道論點不同

原文

爾時。大慧菩薩摩訶薩白佛言。世尊。如來所說常不思議自證聖智第一義境。將無同諸外道所說常不思議作者耶。
佛言。大慧。非諸外道作者得常不思議。所以者何。諸外道常不思議因自相不成。既因自相不成。以何顯示常不思議。大慧。外道所說常不思議。若因自相成彼則有常。但以作者為因相故。常不思議不成。

翻譯

那個時候，大慧大菩薩對佛陀說：「佛陀，佛所說恆常、不可思議、親自證得神聖智慧的第一義境界，會不會不同於諸外道所說的恆常、不可思議造物者(之理論)？」
佛陀說：「大慧，(我的說法)並非外道有造物者存在而得的恆常、不可思議，為什麼如此？諸外道的恆常、不可思議無法做為自己的因，既然無法做為自己的因，如何能顯示恆常、不可思議？大慧，外道所說的恆常、不可思議如果能做為自己的因，則可成立其恆常性，但是由於以造物者為因，則恆常、不可思議無法成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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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

大慧。我第一義常不思議。第一義因相成。遠離有無。自證聖智所行相故有相。第一義智為其因故有因。離有無故非作者。如虛空涅槃寂滅法故常不思議。是故我說常不思議。不同外道所有諍論。大慧。此常不思議。是諸如來自證聖智所行真理。是故菩薩當勤修學。

翻譯

大慧，我所說的第一義恆常而不可思議，是以第一義做為因而成立，遠離了存在和不存在，是「親自證得神聖智慧所達的境界」之相，所以相存在；以第一義智慧為它的因，所以因存在；因為遠離存在或不存在所以不是造物者所造；因為就像虛空、涅槃這樣的寂滅之法，所以恆常而不可思議。所以我所解說的恆常而不可思議，和外道所互相爭執的理論不同。大慧，這個恆常而不可思議是諸佛「親自證得神聖智慧所達境界」的真理，所以菩薩應該勤於修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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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

復次大慧。外道常不思議。以無常異相因故常。非自相因力故常。大慧。外道常不思議。以見所作法有已還無。無常已比知是常。我亦見所作法有已還無。無常已不因此說為常。大慧。外道以如是因相成常不思議。此因相非有。同於兔角故。常不思議唯是分別但有言說。何故彼因同於兔角。無自因相故。大慧。我常不思議。以自證為因相。不以外法有已還無無常為因。外道反此。曾不能知常不思議自因之相。而恒在於自證聖智所行相外。此不應說。


翻譯

其次，大慧，外道的恆常而不可思議，是以「與無常的不同」做為因而得到恆常，並非以自己為因所以恆常。大慧，外道的恆常而不可思議，是因為看見被造作的一切事物存在之後又歸於不存在，而有無常之後，去比較、思考而得恆常，我也看見被造作的一切事物存在之後又歸於不存在，得到無常後不因此說恆常。大慧，外道以這樣的因，建立恆常而不可思議，這個因並非存在，因為和兔子的角是一樣的，(外道的)恆常而不可思議是一種分別，以有言說的形式存在，為什麼這個因和兔子的角相同呢？因為沒有使自己存在的因。大慧，我的恆常而不可思議是以親自證得(的智慧境界)為因，而不以外在的事物存在之後歸於不存在的無常做為因，外道和這個相反，所以無法明白「恆常而不可思議」作為使自己存在的因，而長久處於「親自證得神聖智慧所達境界」之外，這個(外道的理論)不應該說(與我解說相同)。

思考

佛陀所解說的「常不思議」就是我們常說的「真如」和「一切唯心造」偈中所說的「心」；「真如」和「心」都是不可說、不可得的，所以稱它為不思議(不可思議：無法被思考和議論)。而為什麼稱之為「常」？因為一切事物都是由此「不可思議」所顯現而來的，為了解說權宜方便，稱其為「常」。事實上，說了「不可思議」後就無法再去說它是「常」或「無常」，也無法說它是「有」或「無」、「存在」或「不存在」──只要有言說，就變成「可思可議」了，由於這「不可思議」的特性，所以權宜稱之為「常」，並非有一個造物者或某種永恆存在的事物，生出宇宙間一切事物。若說有恆常不變的造物者，那麼造物者又是誰所造呢？

在佛經中有時會解說某些「不了義」的觀點，但這些觀點無法圓滿這些觀點自身的成立，例如：說一切事物「無常」，那「無常」的說法本身卻必須是「常」，不然無法成立此論點；說一切「無相」，但「無相」本身卻是一種相；說一切「空」，但「空」能被語言所說，表示其本身不空；佛陀所說的「常不思議」和這些不了義的觀點是不同的，「一切事物都是真如」或「一切唯心造」超越了有或無、常或無常、有相或無相、存在或不存在……等爭論，一切都是心的顯現，而心是不可說、不可得的；一切事物並非從「不存在」而生出，然後又歸於「不存在」，它們的顯現是虛妄的、不真實的，而眾生錯誤認為一切事物的生生滅滅是真實的。